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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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其實封律的要求對於一個初次見面的人來說似乎有一點點過界了。
但在店內幾雙眼睛的註視下, 程晉只是稍稍一楞，然後又綻開一個非常陽光的笑容。
“好啊。”
程晉十分爽快地應下，然後擡手就在封律的眼前直接解開繃帶。
以防出現意外的狀況, 在沒有驚動旁人的情況下，貝曉凡悄悄地往程晉的方向挪了幾步。
程晉先解開的是左手上的繃帶。
當一層層白色繃帶接下, 露出的是一只骨節分明的手。
沒有傷痕。
無論是手心還是手背, 都沒有傷痕。
不是他？
貝曉凡胸口一直憋著的那股氣松了一半，不過她並沒有徹底放松，因為還有另一只手。
不過很快, 程晉將右手上的繃帶也解開了。
只是程晉右手的狀態與左手不同，繃帶解開後，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道橫跨整個手心的猙獰疤痕。
但是從這一道疤痕的情況看，貝曉凡一眼就能看出這不是近期的，反而是一個陳年傷疤了。
而且絕對不是指甲能造成的，大概率是利器所傷，和於昭昭所述的情況對不上。
這下子, 貝曉凡心裏憋著的那股警惕徹底消散了。
因為從雙手的狀況來看，程晉並不是襲擊於昭昭的那個人。
不過貝曉凡有一點好奇, 多年過去，程晉手上的疤痕仍舊是那麽猙獰。
他當年是受過多嚴重的傷勢？手心可不是一個容易受傷的位置，這個疤痕像是有什麽人想要砍斷他的手掌一樣。
貝曉凡沒好意思問, 畢竟他們連認識都算不上。可是另一邊不僅有人幫她問出了聲，甚至還直接上了手。
“你的手心為什麽會受傷呀？”
於昭昭忍不住伸出手把程晉的右手拿在手上, 她微微低頭仔細地打量。
看於昭昭這副架勢，這自然的態度, 倒不像是在拿著別人的手, 反而像是在把玩著什麽物件。
於昭昭的指尖一點點, 輕輕地摩挲著程晉手心略微凸起的疤痕，她感覺這樣的觸感有些特殊。
於昭昭看到程晉右手上的疤痕，雖然疤痕有些猙獰，她倒是不覺得很醜陋，只是沒想到程晉竟然受過這麽嚴重的傷。
看這個疤痕，於昭昭雖然沒有親身經歷，但只是這麽看著都覺得疼：“還疼嗎？”
那道疤痕已經很多年了，甚至因為疤痕的存在，右手心皮膚的靈敏度都下降了不少。
但是在這個時候，於昭昭指尖的觸碰明明就像是羽毛一樣輕柔，程晉卻異常地感受到了。
他不僅感受到了，而且那種感受還尤其地深刻、清晰。
好像於昭昭的指尖並不是在撫弄他的手心，而是直接觸碰到了他跳動的心臟。
那股癢意令程晉的內心異常地顫動。
他直楞楞地看著於昭昭。
然後……
貝曉凡驚奇地發現，在剎那間，程晉他整個脖子都紅了。他漆黑的眼眸像是浸泡在水裏，透亮得像是在發光。
也是，一個絕世大美人，輕輕地摸著你手心的舊傷，溫溫柔柔地問你疼不疼。
這擱她，她也要瘋啊！
最後是一直沈默不語的封律打斷了這手握著手的刺眼一幕。
封律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只是看著於昭昭和程晉那麽親近地雙手相握，他仿佛靈魂和□□都分割出來了。
他的靈魂在痛苦，帶著一股不可名狀的悲傷，就連血液似乎都冰涼了。
而他的肉//體卻在盡職敬業地扮演著他該扮演的角色，貝曉凡的男朋友。
監視攝像頭已經裝好，確認過程晉大致上沒有問題後，封律就帶著貝曉凡來到了花店背後不起眼角落的一輛黑色轎車上。
車子四面都貼著防窺膜，封律和貝曉凡一前一後地坐進車子裏。
封律坐上了車，就拿出筆記本電腦開始調試。
很快，監控攝像頭的所有畫面都出現在了筆記本電腦的屏幕上。
不僅僅有花店內部的畫面，甚至連花店周邊的各個路口的鏡頭都有。
這樣如果是襲擊者真的出現，無論他最後從哪個方向離開，監控攝像頭都能捕捉到他離開的畫面。
這樣的筆記本電腦，貝曉凡那邊也有一臺，他們兩人都需要盯著電腦屏幕的畫面。
聽上去他們的工作和保鏢沒有什麽區別，實際上他們兩人幹得活比保鏢還要多。
監控畫面必須時時刻刻地盯著，一旦分神就可能會遺漏掉什麽重要的信息。
而封律比貝曉凡還要更忙碌些。
他不僅要盯著監控畫面，手機同時還在一直操作著，響個不停。
隊裏的人需要實時地向他匯報案件的進度，他也要遠程下達各種指示。
因為擔心會有所遺漏，他們的三餐都是在車上解決的。
貝曉凡去打包將飯食帶回來，封律則繼續坐在車上盯著。
這麽在車上坐了一天，貝曉凡覺得整個人的身子都僵硬了。
雖然去打包飯食像是在跑腿，但是在貝曉凡看來，有這麽個舒展身體的機會別提多快樂了。
想到這裏，貝曉凡對封律愈發地敬佩。
貝曉凡身材嬌小，坐在車上尚且不適。
而封律人高馬大的，坐在駕駛座裏，駕駛座都被他襯得狹小了，他的體驗絕對要比貝曉凡更加煎熬。
但是封律卻半句抱怨都沒有，甚至在貝曉凡拎著袋子上車後，他還有心思對貝曉凡說：“我看於昭昭還沒有吃晚飯，你把我的這份送過去。”
“啊？”貝曉凡下意識地看了眼監控畫面。
時間已經近晚上七點了，於昭昭還沒有吃晚飯嗎？她都沒發現，但封律竟然連這個都註意到了，好細心。
貝曉凡正要起身，又忽然響起來：“那封隊你怎麽辦？我只買了兩人份的，要不我再去——”
封律只是搖了搖頭：“我不餓。”
貝曉凡還想再說點什麽，突然註意到了監控畫面上有其他的動靜。
先前已經離開的程晉竟然又再次回來了，他的手上還提著幾個塑料袋，看起來像是……塑料餐盒？
貝曉凡：“不用了封隊，程晉剛才好像是去給昭昭買飯了。”
封律楞了楞，他看了眼監控畫面，同樣註意到程晉去而覆返的身影。
然後他低低地嗯了一聲，這才沈默地接過了貝曉凡手裏的紙袋。
畢竟是在車上吃飯，湯湯水水的都不合適，貝曉凡是去街邊不知名的漢堡店點的兩份套餐。
貝曉凡縮在車後座，從紙袋裏掏出一個漢堡拆開咬了一口。
不知名小店的漢堡，味道也很普通，沒有什麽好吃或者不好吃，只能說是用來填肚子的。
貝曉凡嚼著漢堡，她盯著監視器屏幕看了會後發現程晉對於昭昭還挺照顧的。
貝曉凡原以為這個年紀的男生應該不太會照顧人，但程晉不同。
他提了飯回到花店，先把餐盒在桌上一次擺出來，筷子湯勺什麽的都放好了，然後才上樓叫於昭昭下樓吃飯。
吃飯的時候不僅給於昭昭夾菜，剝蝦，在她想要擦手時給她遞上一張紙巾，能敏銳地察覺到於昭昭的各種意圖。
吃完飯後，也不需要陳昭昭做什麽，是程晉任勞任怨地打理著桌上的一切，最後將所有的垃圾全部扔到外邊的垃圾回收站。
之後程晉還要打掃花店裏的地面，整理店內的花花草草，這些好像完全都超出一個店員需要做的工作了。
貝曉凡忍不住在心裏感嘆，這樣的小奶狗誰不想要啊？
看了一整天的監控畫面，實在是閑著無聊，貝曉凡看著監控屏幕，感覺自己都有點磕cp的意思了。
“封隊，”貝曉凡忍不住想要和車上的唯一一個知情人士聊點什麽，好打發時間，“你說這程晉是不是對於小姐有意思啊？”
“雖然於小姐年紀比程晉稍大幾歲，但外表完全不會有差距，他們兩人看起來還挺搭的誒……”
“你說於小姐喜歡這種類型嗎？程晉應該是喜歡於小姐的吧，沒有人會不喜歡於小姐吧？”
說著說著，貝曉凡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了，到最後幾乎只有氣音。
只因為不知怎麽的，貝曉凡覺得這車中的氛圍有些窒息，似乎馬上就要凍住了。
貝曉凡後知後覺地往車前座看，在後視鏡裏對上了封律暗沈的雙眸。
那雙眼睛真的很平靜，沒有一絲的波瀾，但貝曉凡就是莫名地覺得在那其中好似隱藏著什麽風暴。
封律沈默著盯著看了她許久，然後冷笑了一聲：“說完了？讓你坐在這裏，是為了保護當事人的安全。你在幹什麽？把當事人的私生活當成是看電影？還是電視劇？
讓在這裏討論男女主角的感情戲份？”
“……對不起封隊！我不是這個意思！”
貝曉凡這才意識到自己先前的那一番話的確對於昭昭不合適，她連聲道歉，她在說之前完全沒想那麽多。
不過封律並沒有對她再多說什麽，反而是朝她伸出了手。
貝曉凡戰戰兢兢地看著那只大手，封隊不會是要打她吧？
封律沈聲道：“給我。”
貝曉凡顫顫巍巍：“……什麽？”
“……垃圾。”封律嘆了口氣，“我拿去丟掉。”
封律接過貝曉凡遞過來的紙袋，他打開車門，下了車。
頭頂昏黃的燈光有些黯淡，封律靜靜地走到垃圾回收站前。
他將手上的紙袋丟進垃圾桶裏，但是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從口袋裏抽出一個煙盒。
他拿出一支煙，用打火機點上。
封律咬著濾嘴，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煙霧，煙草特有的苦味仿佛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住了。
封律站得筆直，在光亮沒有照射到的地方，他像是一抹暗影。
他面色平靜地對著花店的方向默默地抽著煙，仿佛沒有什麽能撼動他的情緒。
火點在黑暗中明明滅滅，而他眼眸中的光也像是如此，直至徹底熄滅。
等到封律再回到黑色轎車上時，他已經恢覆了往日強勢冷硬的那種壓迫感。
·
不過就如貝曉凡所見到的，程晉把於昭昭方方面面都照顧得十分周到，搞得隔天於芳莉來時見到這一幕還嘖嘖稱奇。
在此之前，於芳莉還是有些擔心的。
不過於芳莉並不是擔心程晉對於昭昭的態度，她幾乎能肯定，恐怕這世上沒有人能在於昭昭的那張臉下保存理智。
她只是擔心於昭昭會不會不太適應有陌生男性和她這麽親近，畢竟從於芳莉了解的情況看，於昭昭從前可都是獨居的。
於芳莉卻沒想到於昭昭不僅沒有排斥，反而是很適應，甚至還有點太適應了。
她的態度坦然從容到就像是這樣被人照顧了無數次，沒有半點的不自在。
程晉的貼心照顧在於昭昭看來也就是還算過得去的程度，畢竟她經歷過的幾個世界，可都是有很多人伺候她的！
不過有了程晉的幫忙，現在比起於昭昭先前一個人開店的時候確好了不少。
起碼現在於昭昭不需要再一個人去應付那麽多的客人了。
於昭昭只需要坐在一樓玩玩手機睡睡覺，程晉就能把一切工作全都包攬了，包括接待客人。
那些客人原本是沖著於昭昭來的，從前他們還能和於昭昭說上話，可是現在竟然連話都說不上了，多少都是有些怨聲載道的。
但是有程晉在，這些人也不能做什麽，他們只能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地離開花店。
就連中午閉店休息的時候，也不會再有人敲門來騷擾於昭昭了。
程晉剛到花店的第二天中午。
有人不知道店裏多了個男店員，以為花店裏還是於昭昭一人，便習慣性地來敲門，對著鐵拉門絮絮叨叨地說著內心對於昭昭的相思之苦。
哪想到說到一半，中午從來沒打開過的鐵門卻忽然從裏面打開了。
正當那人還以為是自己的女神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萬分歡喜地擡起頭時，看到的卻是一個男人的胸膛。
程晉直直地看著眼前的人，他臉上還帶著陽光的笑，但漆黑的眼眸卻有些幽深。
然後在那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被程晉拎著衣領抓了起來。
程晉看似勁瘦，那身體卻蘊含著強大的力量。他的手臂伸展，肌肉線條流暢，且充滿著爆發力。
這麽一下，竟然直接把一個成年男子拎起來了。
程晉灼灼有神地註視著男人，聲音與平時相比較為低沈：“騷擾女生？你是覺得沒人能管得了你嗎？”
一直盯著監控畫面的貝曉凡立刻就註意到了花店前的這一幕，見到程晉表現出這麽一副不太客氣的樣子，有點緊張地問：“封隊，我們要過去攔住他嗎？”
封律盯著畫面，搖了搖頭：“他在開門前就已經報警了。”
現在表現出這副樣子，應該只是想恐嚇男人。
果然，沒幾分鐘，警察就已經到了花店。
他們了解到情況後，就把那個騷擾的男人帶走了。
原本這個男人並沒有造成任何的實質性傷害，就算是警察來了，頂多也就是帶回去批評教育兩句，並沒有辦法對他怎麽樣。
但是有了程晉這麽一出，這個男人絕對是不敢再來了。
並且此事擴散出去，其他人在了解到程晉的實力後，他們要想要再來騷擾於昭昭，多少也會掂量著點。
貝曉凡這才明白，原來程晉這是在殺雞儆猴啊，厲害！要是她恐怕就只能想到報警了。
封律卻盯著監視器屏幕上程晉的模樣擰起了眉。
將一個成年男子直接提起來，且顯得毫不費勁，程晉的力氣比他想象得還要大。
但是在警方查到的資料中，程晉在學校裏似乎並沒有表現出這方面的天賦過。
因為這一事，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美得像天仙一樣的花店老板娘最近新招了個男店員。
男店員不僅和老板娘關系親密，而且有他在，其他人接近老板娘的難度是呈幾何倍數增長。
原本於芳莉是想讓於昭昭騰出一樓的雜貨間，就讓程晉睡在那裏的。
但於昭昭雖然還欠著銀行的一筆債，可是這幾天賺了不少人的買花錢，她還不至於摳門到這種地步。
於是於昭昭大手一揮，直接給程晉在就近的小區裏租了一間房子，還提前預支了一筆工資。
從那間房子步行到來於昭昭的花店裏，總共只有幾分鐘的路程，非常近。如果於昭昭有什麽事情，程晉可以隨叫隨到。
沒人打擾了，白天開店也不那麽忙了，晚上睡得也安心了。
於昭昭差點就快要把殺人犯的事情給忘記了。
原本於昭昭晚上睡覺的時候會因為做噩夢多次驚醒，她有時候總覺得似乎有什麽人在窺探著自己。
可是自從於昭昭和警方搭上線，封律找了人24小時保護自己。知道不遠處還有倆警察守著自己，於昭昭連睡覺也睡得比從前安穩了不少。
這天於昭昭睡前正躺在床上玩游戲呢，雖然是晚上，但她還是開了一盞床頭燈，屋子裏有光線會讓她更有安全感。
突然，臥室裏的燈光忽然滅了，空調也停止了運轉。
於昭昭捧著手機楞了一下，然後再低頭看向手機屏幕，正在充電的標志也沒有了。
是停電了嗎？
於昭昭從床上坐起來，她走向臥室裏的窗戶，伸出手掀起窗簾的一角。
對面居民樓裏的燈光還是亮著的，街道兩旁的燈光雖然昏暗，卻也都有光亮。
這是怎麽回事？跳閘了？
夏天的氣溫有些高，即便是夜晚。
空調這才停了一會，於昭昭就已經感覺出那一絲熱意了。
於昭昭穿起拖鞋拉開臥室的房門，用手機的閃光燈當做電筒，躡手躡腳地走出臥室來到樓梯處。
於昭昭往下探著身子，發現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清，好像她原本在一樓亮著的幾盞臺燈也都滅了。
真跳閘了？還是線路出了問題，短路？
於昭昭不是很懂電路，畢竟以前這方面的事情從不需要她來關心。
她思索了一下這屋子的構造，好像配電箱是在外面……
於昭昭正拿著手機，扶上樓梯準備下樓呢，忽然手機震動了一下。
原本於昭昭不想搭理的，但是手機很快又震動了好幾下。
於昭昭這才瞅了一眼，發來信息的人是貝曉凡，她們為了方便聯系，已經加過聯系方式了。
[貝曉凡]：昭昭！
[貝曉凡]：不要開門！！！千萬別開門！！！
[貝曉凡]：[圖片]
於昭昭點開貝曉凡發開的圖片一看，整個後背都發涼了。
照片是監控畫面的截圖，非常模糊，但依稀能看出來是她花店的門口。
她花店的門上，趴著一個人。
作者有話說：
靈感來源真實事件，大家獨居小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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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店內幾雙眼睛的註視下, 程晉只是稍稍一楞，然後又綻開一個非常陽光的笑容。
“好啊。”
程晉十分爽快地應下，然後擡手就在封律的眼前直接解開繃帶。
以防出現意外的狀況, 在沒有驚動旁人的情況下，貝曉凡悄悄地往程晉的方向挪了幾步。
程晉先解開的是左手上的繃帶。
當一層層白色繃帶接下, 露出的是一只骨節分明的手。
沒有傷痕。
無論是手心還是手背, 都沒有傷痕。
不是他？
貝曉凡胸口一直憋著的那股氣松了一半，不過她並沒有徹底放松，因為還有另一只手。
不過很快, 程晉將右手上的繃帶也解開了。
只是程晉右手的狀態與左手不同，繃帶解開後，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道橫跨整個手心的猙獰疤痕。
但是從這一道疤痕的情況看，貝曉凡一眼就能看出這不是近期的，反而是一個陳年傷疤了。
而且絕對不是指甲能造成的，大概率是利器所傷，和於昭昭所述的情況對不上。
這下子, 貝曉凡心裏憋著的那股警惕徹底消散了。
因為從雙手的狀況來看，程晉並不是襲擊於昭昭的那個人。
不過貝曉凡有一點好奇, 多年過去，程晉手上的疤痕仍舊是那麽猙獰。
他當年是受過多嚴重的傷勢？手心可不是一個容易受傷的位置，這個疤痕像是有什麽人想要砍斷他的手掌一樣。
貝曉凡沒好意思問, 畢竟他們連認識都算不上。可是另一邊不僅有人幫她問出了聲，甚至還直接上了手。
“你的手心為什麽會受傷呀？”
於昭昭忍不住伸出手把程晉的右手拿在手上, 她微微低頭仔細地打量。
看於昭昭這副架勢，這自然的態度, 倒不像是在拿著別人的手, 反而像是在把玩著什麽物件。
於昭昭的指尖一點點, 輕輕地摩挲著程晉手心略微凸起的疤痕，她感覺這樣的觸感有些特殊。
於昭昭看到程晉右手上的疤痕，雖然疤痕有些猙獰，她倒是不覺得很醜陋，只是沒想到程晉竟然受過這麽嚴重的傷。
看這個疤痕，於昭昭雖然沒有親身經歷，但只是這麽看著都覺得疼：“還疼嗎？”
那道疤痕已經很多年了，甚至因為疤痕的存在，右手心皮膚的靈敏度都下降了不少。
但是在這個時候，於昭昭指尖的觸碰明明就像是羽毛一樣輕柔，程晉卻異常地感受到了。
他不僅感受到了，而且那種感受還尤其地深刻、清晰。
好像於昭昭的指尖並不是在撫弄他的手心，而是直接觸碰到了他跳動的心臟。
那股癢意令程晉的內心異常地顫動。
他直楞楞地看著於昭昭。
然後……
貝曉凡驚奇地發現，在剎那間，程晉他整個脖子都紅了。他漆黑的眼眸像是浸泡在水裏，透亮得像是在發光。
也是，一個絕世大美人，輕輕地摸著你手心的舊傷，溫溫柔柔地問你疼不疼。
這擱她，她也要瘋啊！
最後是一直沈默不語的封律打斷了這手握著手的刺眼一幕。
封律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只是看著於昭昭和程晉那麽親近地雙手相握，他仿佛靈魂和□□都分割出來了。
他的靈魂在痛苦，帶著一股不可名狀的悲傷，就連血液似乎都冰涼了。
而他的肉//體卻在盡職敬業地扮演著他該扮演的角色，貝曉凡的男朋友。
監視攝像頭已經裝好，確認過程晉大致上沒有問題後，封律就帶著貝曉凡來到了花店背後不起眼角落的一輛黑色轎車上。
車子四面都貼著防窺膜，封律和貝曉凡一前一後地坐進車子裏。
封律坐上了車，就拿出筆記本電腦開始調試。
很快，監控攝像頭的所有畫面都出現在了筆記本電腦的屏幕上。
不僅僅有花店內部的畫面，甚至連花店周邊的各個路口的鏡頭都有。
這樣如果是襲擊者真的出現，無論他最後從哪個方向離開，監控攝像頭都能捕捉到他離開的畫面。
這樣的筆記本電腦，貝曉凡那邊也有一臺，他們兩人都需要盯著電腦屏幕的畫面。
聽上去他們的工作和保鏢沒有什麽區別，實際上他們兩人幹得活比保鏢還要多。
監控畫面必須時時刻刻地盯著，一旦分神就可能會遺漏掉什麽重要的信息。
而封律比貝曉凡還要更忙碌些。
他不僅要盯著監控畫面，手機同時還在一直操作著，響個不停。
隊裏的人需要實時地向他匯報案件的進度，他也要遠程下達各種指示。
因為擔心會有所遺漏，他們的三餐都是在車上解決的。
貝曉凡去打包將飯食帶回來，封律則繼續坐在車上盯著。
這麽在車上坐了一天，貝曉凡覺得整個人的身子都僵硬了。
雖然去打包飯食像是在跑腿，但是在貝曉凡看來，有這麽個舒展身體的機會別提多快樂了。
想到這裏，貝曉凡對封律愈發地敬佩。
貝曉凡身材嬌小，坐在車上尚且不適。
而封律人高馬大的，坐在駕駛座裏，駕駛座都被他襯得狹小了，他的體驗絕對要比貝曉凡更加煎熬。
但是封律卻半句抱怨都沒有，甚至在貝曉凡拎著袋子上車後，他還有心思對貝曉凡說：“我看於昭昭還沒有吃晚飯，你把我的這份送過去。”
“啊？”貝曉凡下意識地看了眼監控畫面。
時間已經近晚上七點了，於昭昭還沒有吃晚飯嗎？她都沒發現，但封律竟然連這個都註意到了，好細心。
貝曉凡正要起身，又忽然響起來：“那封隊你怎麽辦？我只買了兩人份的，要不我再去——”
封律只是搖了搖頭：“我不餓。”
貝曉凡還想再說點什麽，突然註意到了監控畫面上有其他的動靜。
先前已經離開的程晉竟然又再次回來了，他的手上還提著幾個塑料袋，看起來像是……塑料餐盒？
貝曉凡：“不用了封隊，程晉剛才好像是去給昭昭買飯了。”
封律楞了楞，他看了眼監控畫面，同樣註意到程晉去而覆返的身影。
然後他低低地嗯了一聲，這才沈默地接過了貝曉凡手裏的紙袋。
畢竟是在車上吃飯，湯湯水水的都不合適，貝曉凡是去街邊不知名的漢堡店點的兩份套餐。
貝曉凡縮在車後座，從紙袋裏掏出一個漢堡拆開咬了一口。
不知名小店的漢堡，味道也很普通，沒有什麽好吃或者不好吃，只能說是用來填肚子的。
貝曉凡嚼著漢堡，她盯著監視器屏幕看了會後發現程晉對於昭昭還挺照顧的。
貝曉凡原以為這個年紀的男生應該不太會照顧人，但程晉不同。
他提了飯回到花店，先把餐盒在桌上一次擺出來，筷子湯勺什麽的都放好了，然後才上樓叫於昭昭下樓吃飯。
吃飯的時候不僅給於昭昭夾菜，剝蝦，在她想要擦手時給她遞上一張紙巾，能敏銳地察覺到於昭昭的各種意圖。
吃完飯後，也不需要陳昭昭做什麽，是程晉任勞任怨地打理著桌上的一切，最後將所有的垃圾全部扔到外邊的垃圾回收站。
之後程晉還要打掃花店裏的地面，整理店內的花花草草，這些好像完全都超出一個店員需要做的工作了。
貝曉凡忍不住在心裏感嘆，這樣的小奶狗誰不想要啊？
看了一整天的監控畫面，實在是閑著無聊，貝曉凡看著監控屏幕，感覺自己都有點磕cp的意思了。
“封隊，”貝曉凡忍不住想要和車上的唯一一個知情人士聊點什麽，好打發時間，“你說這程晉是不是對於小姐有意思啊？”
“雖然於小姐年紀比程晉稍大幾歲，但外表完全不會有差距，他們兩人看起來還挺搭的誒……”
“你說於小姐喜歡這種類型嗎？程晉應該是喜歡於小姐的吧，沒有人會不喜歡於小姐吧？”
說著說著，貝曉凡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了，到最後幾乎只有氣音。
只因為不知怎麽的，貝曉凡覺得這車中的氛圍有些窒息，似乎馬上就要凍住了。
貝曉凡後知後覺地往車前座看，在後視鏡裏對上了封律暗沈的雙眸。
那雙眼睛真的很平靜，沒有一絲的波瀾，但貝曉凡就是莫名地覺得在那其中好似隱藏著什麽風暴。
封律沈默著盯著看了她許久，然後冷笑了一聲：“說完了？讓你坐在這裏，是為了保護當事人的安全。你在幹什麽？把當事人的私生活當成是看電影？還是電視劇？
讓在這裏討論男女主角的感情戲份？”
“……對不起封隊！我不是這個意思！”
貝曉凡這才意識到自己先前的那一番話的確對於昭昭不合適，她連聲道歉，她在說之前完全沒想那麽多。
不過封律並沒有對她再多說什麽，反而是朝她伸出了手。
貝曉凡戰戰兢兢地看著那只大手，封隊不會是要打她吧？
封律沈聲道：“給我。”
貝曉凡顫顫巍巍：“……什麽？”
“……垃圾。”封律嘆了口氣，“我拿去丟掉。”
封律接過貝曉凡遞過來的紙袋，他打開車門，下了車。
頭頂昏黃的燈光有些黯淡，封律靜靜地走到垃圾回收站前。
他將手上的紙袋丟進垃圾桶裏，但是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從口袋裏抽出一個煙盒。
他拿出一支煙，用打火機點上。
封律咬著濾嘴，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煙霧，煙草特有的苦味仿佛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住了。
封律站得筆直，在光亮沒有照射到的地方，他像是一抹暗影。
他面色平靜地對著花店的方向默默地抽著煙，仿佛沒有什麽能撼動他的情緒。
火點在黑暗中明明滅滅，而他眼眸中的光也像是如此，直至徹底熄滅。
等到封律再回到黑色轎車上時，他已經恢覆了往日強勢冷硬的那種壓迫感。
·
不過就如貝曉凡所見到的，程晉把於昭昭方方面面都照顧得十分周到，搞得隔天於芳莉來時見到這一幕還嘖嘖稱奇。
在此之前，於芳莉還是有些擔心的。
不過於芳莉並不是擔心程晉對於昭昭的態度，她幾乎能肯定，恐怕這世上沒有人能在於昭昭的那張臉下保存理智。
她只是擔心於昭昭會不會不太適應有陌生男性和她這麽親近，畢竟從於芳莉了解的情況看，於昭昭從前可都是獨居的。
於芳莉卻沒想到於昭昭不僅沒有排斥，反而是很適應，甚至還有點太適應了。
她的態度坦然從容到就像是這樣被人照顧了無數次，沒有半點的不自在。
程晉的貼心照顧在於昭昭看來也就是還算過得去的程度，畢竟她經歷過的幾個世界，可都是有很多人伺候她的！
不過有了程晉的幫忙，現在比起於昭昭先前一個人開店的時候確好了不少。
起碼現在於昭昭不需要再一個人去應付那麽多的客人了。
於昭昭只需要坐在一樓玩玩手機睡睡覺，程晉就能把一切工作全都包攬了，包括接待客人。
那些客人原本是沖著於昭昭來的，從前他們還能和於昭昭說上話，可是現在竟然連話都說不上了，多少都是有些怨聲載道的。
但是有程晉在，這些人也不能做什麽，他們只能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地離開花店。
就連中午閉店休息的時候，也不會再有人敲門來騷擾於昭昭了。
程晉剛到花店的第二天中午。
有人不知道店裏多了個男店員，以為花店裏還是於昭昭一人，便習慣性地來敲門，對著鐵拉門絮絮叨叨地說著內心對於昭昭的相思之苦。
哪想到說到一半，中午從來沒打開過的鐵門卻忽然從裏面打開了。
正當那人還以為是自己的女神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萬分歡喜地擡起頭時，看到的卻是一個男人的胸膛。
程晉直直地看著眼前的人，他臉上還帶著陽光的笑，但漆黑的眼眸卻有些幽深。
然後在那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被程晉拎著衣領抓了起來。
程晉看似勁瘦，那身體卻蘊含著強大的力量。他的手臂伸展，肌肉線條流暢，且充滿著爆發力。
這麽一下，竟然直接把一個成年男子拎起來了。
程晉灼灼有神地註視著男人，聲音與平時相比較為低沈：“騷擾女生？你是覺得沒人能管得了你嗎？”
一直盯著監控畫面的貝曉凡立刻就註意到了花店前的這一幕，見到程晉表現出這麽一副不太客氣的樣子，有點緊張地問：“封隊，我們要過去攔住他嗎？”
封律盯著畫面，搖了搖頭：“他在開門前就已經報警了。”
現在表現出這副樣子，應該只是想恐嚇男人。
果然，沒幾分鐘，警察就已經到了花店。
他們了解到情況後，就把那個騷擾的男人帶走了。
原本這個男人並沒有造成任何的實質性傷害，就算是警察來了，頂多也就是帶回去批評教育兩句，並沒有辦法對他怎麽樣。
但是有了程晉這麽一出，這個男人絕對是不敢再來了。
並且此事擴散出去，其他人在了解到程晉的實力後，他們要想要再來騷擾於昭昭，多少也會掂量著點。
貝曉凡這才明白，原來程晉這是在殺雞儆猴啊，厲害！要是她恐怕就只能想到報警了。
封律卻盯著監視器屏幕上程晉的模樣擰起了眉。
將一個成年男子直接提起來，且顯得毫不費勁，程晉的力氣比他想象得還要大。
但是在警方查到的資料中，程晉在學校裏似乎並沒有表現出這方面的天賦過。
因為這一事，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美得像天仙一樣的花店老板娘最近新招了個男店員。
男店員不僅和老板娘關系親密，而且有他在，其他人接近老板娘的難度是呈幾何倍數增長。
原本於芳莉是想讓於昭昭騰出一樓的雜貨間，就讓程晉睡在那裏的。
但於昭昭雖然還欠著銀行的一筆債，可是這幾天賺了不少人的買花錢，她還不至於摳門到這種地步。
於是於昭昭大手一揮，直接給程晉在就近的小區裏租了一間房子，還提前預支了一筆工資。
從那間房子步行到來於昭昭的花店裏，總共只有幾分鐘的路程，非常近。如果於昭昭有什麽事情，程晉可以隨叫隨到。
沒人打擾了，白天開店也不那麽忙了，晚上睡得也安心了。
於昭昭差點就快要把殺人犯的事情給忘記了。
原本於昭昭晚上睡覺的時候會因為做噩夢多次驚醒，她有時候總覺得似乎有什麽人在窺探著自己。
可是自從於昭昭和警方搭上線，封律找了人24小時保護自己。知道不遠處還有倆警察守著自己，於昭昭連睡覺也睡得比從前安穩了不少。
這天於昭昭睡前正躺在床上玩游戲呢，雖然是晚上，但她還是開了一盞床頭燈，屋子裏有光線會讓她更有安全感。
突然，臥室裏的燈光忽然滅了，空調也停止了運轉。
於昭昭捧著手機楞了一下，然後再低頭看向手機屏幕，正在充電的標志也沒有了。
是停電了嗎？
於昭昭從床上坐起來，她走向臥室裏的窗戶，伸出手掀起窗簾的一角。
對面居民樓裏的燈光還是亮著的，街道兩旁的燈光雖然昏暗，卻也都有光亮。
這是怎麽回事？跳閘了？
夏天的氣溫有些高，即便是夜晚。
空調這才停了一會，於昭昭就已經感覺出那一絲熱意了。
於昭昭穿起拖鞋拉開臥室的房門，用手機的閃光燈當做電筒，躡手躡腳地走出臥室來到樓梯處。
於昭昭往下探著身子，發現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清，好像她原本在一樓亮著的幾盞臺燈也都滅了。
真跳閘了？還是線路出了問題，短路？
於昭昭不是很懂電路，畢竟以前這方面的事情從不需要她來關心。
她思索了一下這屋子的構造，好像配電箱是在外面……
於昭昭正拿著手機，扶上樓梯準備下樓呢，忽然手機震動了一下。
原本於昭昭不想搭理的，但是手機很快又震動了好幾下。
於昭昭這才瞅了一眼，發來信息的人是貝曉凡，她們為了方便聯系，已經加過聯系方式了。
[貝曉凡]：昭昭！
[貝曉凡]：不要開門！！！千萬別開門！！！
[貝曉凡]：[圖片]
於昭昭點開貝曉凡發開的圖片一看，整個後背都發涼了。
照片是監控畫面的截圖，非常模糊，但依稀能看出來是她花店的門口。
她花店的門上，趴著一個人。
作者有話說：
靈感來源真實事件，大家獨居小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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